“没有。”席父当年还只是办公室主任,能够给她到香港买几百块一条的印花绒裙却还不至于能够买台一万多的电脑。
“那你应该羡慕我,至少我家有电脑。”孙晓梅两手叉腰无比自豪地表示。
“我又看不出这玩意有多好,也不稀罕,为什么要羡慕你?”席小牧疑惑地反问她,险些没让对方直接被气得吐血。
后来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陈信楠身上,孙晓梅说她把他都给霸占着不让他跟别的孩子玩,她就是一个自私鬼!
“你个白痴。他比我还大五岁有手有脚的爱跟谁玩跟谁玩,是我能决定的吗?”
“我听说你们有娃娃亲,一定是你缠着他要求他只跟你玩来着!你……你还骂我,你就是个自私鬼!”
“死白痴。”
“自私鬼!”
……
等陈信楠回过头来准备拉着小牧回家吃饭时发现两个女孩都扭打成一团,连忙招来了大人将她们两个分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说是对方先动手的,最后追究出动手前的理由,小牧委屈地扯着陈信楠衣袖说:“她说我是个自私鬼,拉着你都不让你跟别人玩。她还说她喜欢你是我把你给霸占住,一直骂我自私……”
“我哪有说喜欢楠哥哥!”原本还哭泣的孙晓梅马上抬起头反驳,看到她旁边的陈信楠脸一红,胀鼓鼓像个红色皮球。
“你肯定有,所以你嫉妒我上来就揪我头发!”
“我没有!是你先踢我的!”
……
闹得不可开交时候,席小牧把裤腿一撩上面青紫一大片,孙家的大人马上开始责怪孙晓梅的不是,陈信楠看着那片青紫色皱了下眉,连忙弯下腰蹲着伸手去碰了一下。
席小牧痛得眼圈又是泛红倒吸冷气说:“痛……”
“怎么弄的……”他不是看着席小牧在问,而是冷飕飕地盯着孙晓梅。
“我……我也没想到……就推了一下……她撞……撞到凳子上……对,她自己撞上去的!不干我事!是她自己……啊——”谁都没拦得住他,他伸手捉住对方手腕往旁边的凳子上面一挥,孙晓梅整个人就撞到凳子上。他回头背起小牧还冷冷抛下一句:“这也不管我事对不对,是你自己被凳子撞的。”
那时席小牧还不晓得一个词语叫做“帅翻了!”,不然她肯定要对此时此刻的陈信楠来一句。那时金城武还只是个二三线小生压根还没红起来,等后来他拍了不夜城后全城女性不论老少统统都盯着那个冷酷的健一想起夏美时候嘴唇那抹微笑拍桌拍凳拍大腿赞道:“帅翻了!”
后来在大院里面孙晓梅还不时碰见到他跟席小牧手拉手地回家,却都被对方当做玻璃般给无视了。
……………………………………代表着席小牧上小学分界线………………………………
那时学校还不多,不像现在随便走一个巷子至少一所幼儿园,走两条街至少一间小学,最近的那所小学从家里出发要过一条马路走上十分钟,在一个绿化公园旁边两两相对。
李香兰为此还跟席父抱怨:“马路很危险,就没有别的学校了吗?”
“还有一所要走一站路那么远,还不像一小那样是省重点只是个区重点。隔壁小楠不也是一小的吗?正好一起上学挺不错的。”席父伸手托托鼻子上面的框架眼镜,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很不巧的是孙晓梅也在一小。
三个人不仅住在同一个大院里面就连小学也凑一起。陈信楠是六年级,孙晓梅是二年级,而席小牧是新入学的一年级。
陈信楠像个大人一样陪着小牧去学校,还帮她找到新教室后指着七楼三点钟方向说:“要有人敢欺负你就到七楼那间教室找我,就是楼梯上去左边那间。中午我再过来找你,放学记得等我接你回去。”
“嗯。”小牧很听话地点点头。甚至在陈信楠看来那个小丫头是在用一种叫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他走到长廊末端走上楼梯的。
只是……
席小牧在确定陈信楠真的看不到自己有,马上转身握着拳头说了一句:“噢耶!”
你没看错……
你真的没看错……
当时席小牧的表情完全就不是那种平常在家长和陈信楠面前那种乖乖女的样子,甚至有着几分狰狞……
刚好小牧的新同桌王晓欣回头一看,就看到教室门口有个矮小的女生露出一种猥琐狰狞像是便秘许久突然肠道通畅得到舒缓的畅快淋漓表情。
王晓欣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过席小牧很快就找到自己的位置,笑眯眯地跟王晓欣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席小牧。”
王晓欣还记得方才那一幕,伸着手跟小牧握着说:“我……我叫王晓欣家住国光大道37号306家里电话是三个零四个一外加七七八今年刚满七周岁……”
“……”席小牧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王晓欣似笑非笑地口角歪了歪。
不用说这么多吧……太详细了,详细得像是路上遇上精神病人看到对方口袋里面的资料卡片一样……
不仅如此,席小牧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同桌还是个脸盲来着。一小的管理比较严格,中午吃饭不是人手一个饭盒等下课铃响起了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朝饭堂跑去打饭,而是必须整个班到教室外面的过道集合在一起,按照班主任在今天早上给他们安排好的队伍站到一起,齐刷刷地三人中队往饭堂出发。
席小牧在第一次排队时候就把前后左右同学的脸给记住,甚至还跟前后两个女生相互问了名字。
而王晓欣……
第一天是没问题的,但是第二天她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队伍的位置在哪里,十分着急地拉着小牧说:“怎么办怎么办,昨天我的左手边站着个黑白条纹,裤子是那种挂肩膀的男生来着……他不见了,我应该排哪里啊……完了完了,吃不了饭了……”
“你为什么记着他的衣服却不记着脸?昨天发了校服今天全班都是校服……”席小牧表示对她无语了。关于一加一等于几的算术,幼儿园老师都教到两位数的加减了。所以刚开始的数学课,那个脸长得堪比马兄的刘老师在废话半天扯完爱因斯坦扯华罗庚,最后上课时间只剩五分钟的时候才来一句:“那我们今天上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回去把书本第三页的三道练习题目给做完,明天上课检查。”
“他有说过关于课本任何一个字吗?除了最后布置作业。”席小牧的嘴角又开始抽了,目送着马脸老师昂扬地离开教室。
“好像没有吧……”王晓欣把数学书翻开到第三页,准备去看看题目长什么样子来着。
三道题目都是五六题加减法,下午数学课代表去把老师要求的作业格式抄到黑板上,班上的其余同学拿出崭新崭新的本子开始抄题目做题目。席小牧做到一半抬头看看时间,不经意朝隔壁瞟一眼打算看看对方做了多少道,其中一道题是个位数上的二加二,而王晓欣居然在等号后面填了个二。
席小牧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怕有个弱智的同桌为耻辱而去提醒她,而是本着同学本来就该相信相爱互相帮助及时指出错误帮助改正如此良好的出发点才跟王晓欣说:“唉,你这里算错了吧。”
“好像是……”王晓欣忘记带橡皮席小牧还把自己的递给她,谁知她擦完以后用笔在等号后面写了个八……
还不如就填个二……好歹原本的结果跟正确答案还接近些……
一日,上语文课来着。老师在教拼音中的声母,其中有分平舌音和卷舌音,据说王晓欣的母亲是从香港来的说的都是平舌的粤语,平常说话还不太觉得,毕竟一来卷舌音不算多二来聊天聊得快呼啦啦地一下子就说过去了,但现在要逐个逐个音地发出来,席小牧才发现王晓欣发不出卷舌音。
她示范给王晓欣听说应该是这样:“十……不是四……十……”
长得很慈祥像弥勒佛的王老师正逐个检查发音,轮到王晓欣的时候她依旧说得不好,于是老师教她技巧:“要把舌头卷起来,不要放在牙齿之间。”
结果一紧张,她把舌头咬了,哭丧着一张脸说:“老师我舌头被我咬伤了卷不起来。”
又一日,上手工的劳动课,王晓欣头一晚忘记去买要准备的胶水,只在第二天上学的途中在杂货店里面买了一管502。
横竖是胶水的一种,应该没多大的差别。王晓欣如是想。
结果按着要求把手工材料一一剪下了粘合时,席小牧正小心翼翼地把涂好固体胶的小部件对折粘黏中,却听到旁边杀猪般的惨叫声:“啊——啊——”
席小牧还在专心着自己的手工作品,没空回头看她,只好问:“你是不小心把胶水当水喝了吗?”
“不是……我是手指都黏在一起动不了……”
“……”回头一看,瞬干的强力502把她的八个指头连同那棵圣诞树的纸皮树干都粘合在一起,十分坚实,拔都拔不开,用力了王晓欣痛得直流眼泪。
最后劳动课的老师过来把人送到卫生室看看怎么解决。而卫生室的人表示对这个也没办法,只好让王晓欣把手放在水盆里面泡着,等把502胶水泡软了应该就能够分开了。
席小牧就看着王晓欣把手放在水盆里面从连堂的数学直到自习过后的放学,皮都泡白了,但是还没能够把手指头给分开。第二天听王晓欣自己说,她爸妈后来把她送去医院里面用特殊药品才总算是解决了。
从此王晓欣跟席小牧都对502有了恐惧症。陈信楠要初中毕业了,席小牧也准备升四年级,每个人都在思考着陈信楠的升学问题,倒是席小牧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
“楠哥哥?”她背着咖啡猫牌的书包跟在他后面柔柔地唤了一声。
陈信楠回头看她。旁边是绿化公园的围墙,初夏的紫鹃花开得如火如荼,衬得席小牧的小脸上面都有淡淡的粉红。
她给他递出两封信,都是粉红粉红的信封。
“你写的?”他不置可否地接了过来,顺口问道。
“不是。”那是班上的同学托她转交的,其中一封还是她同桌王晓欣的。王晓欣把信给她前,还拍着她肩膀说:“我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的是不?”
“……”
“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不?我跟你这么这么铁的关系,以后他毕业了估计都见不上面,你帮我把信交给他吧,他那天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简直跟可爱淘写的小说主角智银圣一模一样!”王晓欣越说越激动,拿起信就把连给遮住,但席小牧还是听见她那嘻嘻的猥琐笑声。
王晓欣最近台言也看不少,里面女主角最喜欢趁男生毕业之际的最后一天把告白信送递出去,就算是对方拒绝就不会再回头找自己自己也不会因此尴尬,多好。
但是席小牧说:“他不过是升高中,又不是读大学要去外省。说不定我交完情书的第二天你又见到他了。”
“这……”她原本想说那三年后再说,但是想想三年后自己都未必跟席小牧一间初中,那还不如趁着现在有勇气干脆送出去呗,反正早上班花张玉已经让小牧转交她那封了。
陈信楠把抽出信纸略微看了看,对着那个正在看着路边鲜花假装不知道他在看她的席小牧笑问:“你希望我回信吗?”
“回!当然回!你要是不回信,她们还以为我是个坏心肠外加小心眼独占欲很强以致根本没把信交到你手上而是中途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反正你又不可能喜欢她们的。席小牧依旧不肯正眼去看他,只盯着杜鹃花花蕊都快看成斗**眼。
就是他给一百个女生的告白信回信,内容也肯定是千篇一律的委婉拒绝。
如同着陈信楠对自己长久以来的保护和特别照顾一样。
席小牧心里哼着小歌儿如是想。
“那我晚上写好送你家里去。”陈信楠的语调平平的,随之看到小牧不自觉地翘起的嘴角,忍不住伸手到那个快长到自己鼻尖一样高发色较淡有点泛黄的头顶上面,轻轻地揉了揉说:“每次都这么不情不愿的,真是难为你了。”
“唉,谁叫你是我邻居来着。她们有请我吃东西啦,帮她们送你情书其实好处还不少的,我真巴不得全班,不,连同着那个刚从大学毕业的英语老师也向你写情书,这样我就可以让她在月考的时候把我的成绩往上提提了。”席小牧两手交握祈祷着年轻的英语老师也加入到陈信楠倾慕者的队伍中来。席小牧在她房间的阳台上面种了棵栀子花,正好到了花季,洁白芬芳说的就是它。
握着笔,上颌的门牙不时地顶着笔杆尾端,下意识地用力咬了咬,又松开牙关抬头去瞧瞧那株栀子花。
那是陈信楠“偷”来的。
有次经过校长室外面的走廊闻到一股怡人清香,席小牧就巴巴地每天放学都过去那边瞧瞧它,偶尔顺手牵羊一两朵盛开的白花。
她那会儿才刚入学啦,陈信楠也还在一小的七楼念着六年级。受不住她天天叨念着校长室门外那几盆栀子花如何如何可爱,今天开的这朵有几片花瓣啦,昨天那朵好像比较大啦但是今天的好像又比昨天的香啦……
如此这般。
有次送她回家后他一个人又回去学校,正吃着晚饭有人按门铃门外是手提着连土带根的栀子花的陈信楠。
席小牧连饭也不吃了,找了花盆连忙种下。原来还不止一棵,陈信楠说:“本来只拨了一棵,走了两步想想不对,要是万一怏了怎么办,反正拨一棵也是拨,干脆就多拨一棵。”
“干得好!”席小牧高兴得一把抱住他脖子说:“楠哥哥最好了!”
陈信楠就是这么疼她。她被孙晓梅打了,他帮她打回去,结果后来被人投诉了晚上陈家爸爸可以拿着皮带抽他一顿,那个屁股红的哟,第二天她拿着药油涩涩地给他敷上;她喜欢吃冰棒,但是李香兰说那个吃多了要烂牙齿,也是他偷偷拉着她到小卖部五毛钱买一根掰断分着吃;过年的时候两人使坏对着别人院子扔沙炮,被别的孩子追着跑了两条街;有次她把爸爸最喜欢的一个清代什么青花什么,就一个瓶子给打破了,她被吓得哭着找他,他安抚她说:“等下我说我打破的,你爸总不会怎么打我,你记得什么都别承认。”
席父是不会打他,但是陈家爸爸会,而且又爱用藤条或者皮带打在皮肤上都是一条条红中带白的印记,她后来哇哇地哭着说是她的错,让陈家爸爸别打了。
事后陈信楠捏着她的小鼻子说:“就你笨,我爸不打也打了,还傻傻跑出来哭着说‘是我的错是我的打我不要打他,不是楠哥哥的错’。结果捏,你后来又被你爸给再打一顿,我等于是白挨了一道。你说你是不是笨死了啊!”
“我就是笨死了你将来也得娶我!你妈妈跟我说的,你和我定亲了,而且你还看过我裸体要对我负责的!”
陈信楠嘴角一歪,想他那个妈真是口没遮拦。席小牧这才几岁来着,净被他妈给乱教。他看她裸体,她还看他的呢,两人还一起洗澡一起睡觉,重要是她那时才三岁啊。
除了下面,男的女的根本就是一个样,好不?
当然,小丫头那么心疼他,挺让他感动的,嘴上说道:“我娶你,你就是笨死得了二十一体综合症我也娶你!”
结果呢?后来呢?几年后她说喜欢他。
也许是光线问题,也许是他坐在前排她坐后排,她脸上有没有害羞的红晕他不知道,但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有些犹豫,她问:“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脱口而出那句“今天不是四月一吧?”的背后,其实是陈信楠内心的呐喊。
你是说真的我答应你啊!
等对方都不知道消失在哪里时,陈信楠内心还嘀咕着,高中时候他还不是拐着弯子给她写情书,只是没明着署个名而已……
他还来不及问出口,她就让司机把车停了,一个人跑了出去跳上了出租车,等他再一次见到她,却是五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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