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栀子花的香味若隐若现的缠绕着礼堂,随处可见那抹洁白晶莹掺揉进每一个装饰用的花圈从花园红毯一直摆到教堂的圣坛前面。
风缓缓吹来,施特劳斯钢琴前面有人弹奏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节选出来的《梦中的婚礼》。
按照婚庆公司的安排,这曲子演奏到一半新娘便会从花园一角走出来到红毯前面深情款款地捧着花由新娘父亲牵着手往前走,直至走到新郎前面进行交接仪式。
只是……
当最后一个尾音回荡在空气中时,新娘子居然还没有出现。
陈信楠微微皱着他那双好看的眉毛,责怪地向婚庆工作人员那边投去一个眼神。
穿着粉红色套装的一个女生很快向休息室那边跑去了解情况,随后回来歉意地跟大家解释着新娘子被高跟鞋崴了脚,没法走路,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啧,真是屁事多。”陈信楠扯扯领口,觉得气闷索性把领带扯了解开最上面的扣子大步离开了红毯。
他堂姐问他去哪,暗自兴奋地想他这是终于忍不住,要逃婚了么!
虽然只是略有耳闻,但作为即将成为亲家的陈欣微也知道自己弟弟将要娶的那个女人据说身边女伴众多异性则绝迹。
害羞,人群恐惧症?不,不,比那糟糕多了,简直就是反人类的大问题,对方是个同性恋,并不爱异性。
也不知道她这个看似牛高马大一表人才聪明伶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弟弟怎么会答应这单婚事,虽说席家在安检院里面根深蒂固私底下都明白安检院几乎就是姓席的,但也用不着为了让家里锦上添花牺牲自己一生幸福吧,连同性福……
“我去抱她出来……”陈信楠头也不回朝着休息室走过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说什么也不会再给你机会溜掉的,席小牧你这个混蛋。”
此时此刻的席小牧痛得泪眼汪汪,暗自唾骂着高跟鞋的发明者,简直就是对女性的头号虐待刑具!
让那么多人为之着迷为之疯狂实际上穿着一点都不舒服!
其实让她崴了脚才是重点。
都说婚姻像鞋子,舒不舒服好不好只有自己知,要不是家里逼婚,她这辈子才不要跟男人结婚呢!
最熟悉女人的需要无非就是另外一个爱你的女人。
这是席小牧的座右铭。
一直抱手xiōng前面露不悦的萧靖看着妆容姣好侧面美得如同十八世纪罗马雕塑的席小牧正苦着小脸,咬着牙想要试着能不能勉强走到外面好歹把婚礼完成的样子,不由得软下心走过去说:“结什么婚,你跟我回去德国好了。我比那个陈信楠有钱十倍养你三生三世都不是问题。”
“不行啊……”席小牧惨兮兮地抬头说:“你没看我爸知道我跟你的事后反应有多大,就差没把我打断双腿永远捆锁在家里。要不是我妈好歹拦着,要不我答应了结婚,他根本就不让我见你。”
“那你离家出走。”
“我还没那么不孝……总之陈信楠那边也说好的,那家伙是个gay,我跟他结婚算是最好不过的了,婚后他走他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话说cāo场曹cāo就到,陈信楠推开那道半掩的门在室内搜索两秒后就定格到两个状态亲密的女人身上。
本来皱着的眉头从川字变三字又变川字,很快所有情绪都消失不见,他一脸轻松地走过去,蹲下来打量着略微红肿的脚踝问席小牧:“走不走得动?”
席小牧摇头。
“那我抱你出去吧。大家都等着。”陈信楠说完,席小牧跟萧靖都瞪眼看他。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难不成有别的方法让你走到礼堂里面?”
在神父的见证面前,席父老泪纵横地吩咐陈信楠要好好照顾小牧。
幸好陈信楠也是一脸严肃认真地表示会对她一辈子不离不弃。席小牧感叹着他做戏还做得挺足的,连表情都这么真。
瞧他那样的信誓旦旦,心里想的是他情人吧。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只在那次派对上面见过一面,金发蓝眼是个高瘦的外国帅哥。
好不容易靠在他身上知道互相承诺着“我愿意”并交换婚戒戴上,席小牧的表妹蒋黎黎居然还起哄要求他们亲吻。
亲个大头鬼!席小牧在心里咒骂着这个不知道内情唯恐天下不乱的表妹,让她和陈信楠亲吻,两人都会被各自的情人马上拖去砍了吧。
酒过三巡,新郎一再跟所有宾客歉意地表示小牧的腿不便走动没法敬酒所以自动多喝一杯。
席小牧总算是体验到为什么在民政局工作的白雪屡次打越洋电话漂洋过海地来跟她抱怨工作量多。
“头一个月过来登记,结果婚礼办完第二天就过来申请离婚。他们是觉得结婚闹着好玩吗?结婚证制造不用成本费吗?知道我们一天要替多少对准夫妻办理登记吗?二大爷的,说是婚礼过后觉得身心疲惫没了感情,那当初就别结啊!”
此时此刻的席小牧多少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人婚礼过后就想离婚了。
坐在位置上笑着应付所有亲朋好友,口轮匝肌跟笑肌简直绷得快要抽筋;满桌的美食都基本上不能碰,不然弄花了妆还要被化妆师拎去补半天。
最最可恶的就是总有人过来问她,她跟陈信楠平常怎样恩爱。
屁!
她打着哈哈半个字吐不出,还被人说她这是害羞了。
只剩下半条人命地到达席陈两家大人准备的新房,位于城郊新近开发的一个宁静小区,治安都是一等一的好,住里面的人至少也是科长级。
复式的三层半,啧啧,纳税人的血汗都是为了堆砌着高官们的安逸。
席小牧想当年没跟陈信楠少吐槽来着,纳税纳税,不就跟跟纳粹几乎一个音吗?
怪不得本质都差不多,一样的惨无人道。
陈信楠从浴室出来,只下身还围着条毛巾,发梢上面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他问从回来后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弹过的席小牧是不是要帮她洗?
“你不用管我。我今晚凑合在沙发上睡一晚得了。脚痛得要命,我动都不想动。”
陈信楠眯着眼打量着她脸上因为婚礼化的浓妆,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那么浓的妆糊在脸上不觉得憋?”完了他有补充一句:“头一晚要睡在大床,你不能睡沙发上。”
“我们又不是真结婚,不就是形婚而已,犯得着那么认真吗?”
结果陈信楠跟她说:“婚礼是西式的没错,不过我们两家的老人骨子里头可都是传统中式的,别忘了明天还要轮着到两家敬茶,你要是整夜睡沙发不难受明天还能一早爬起来跟我一起去回去敬茶我就不管你。”
他忽然凑得很近,近得席小牧可以看见他根根分明浓密的睫毛,比女孩子还长,真是没天理。
原本是想抱起她到浴室好让她卸妆洗澡,结果盯着那微启的唇瓣看竟忍不住贴近想要吻下去。
她回国也没多久,两个月都没到,总共才见上两三面忽然就被两家大人合份安排着婚事,陈家老太念佛多年,诚心增加多少是不知,但嘴上已经练就出无限循环碎碎念的功能:“……隔壁家老席家的小牧回来啦,多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你当年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啊,害得人家出国这么多年才回来,还带着个女伴,这像话嘛。你也是,你堂弟俊杰才跟我说来着,你上个月月初还搂着个男的吻。不管你同意与否,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而立之年总得给我娶个媳妇回来让我早点抱孙,不然我怕哪天有个万一那是到了黄泉都不安心……”
当年是怎么着来着?席家小丫头终于高考结束,他特意请假接她回家,结果回家途中她坐在车里说:“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咳咳……他跟席小牧从小在同一个大院里面长大,五岁时候到医院看着刚出生的她小脸都是皱巴巴的像团干瘪的面粉,后来她能走会爬好动得不得了,他就拉着这个小丫头到处撒丫子疯去。
坏事干尽,好事不沾边。他几乎就没当过她是女的,突然好兄弟跟自己表白后背马上打个寒颤。
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今天不是四月一吧?”
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席小牧听来,陈信楠那句话不啻就是充满着无法置信跟讥讽,她怕听到他等下还要像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台湾言情剧那样,来一出男主跟注定炮灰的女配的安慰戏码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而已,从来没想过感情方面的发展。”
她不想听他亲口说她只是他妹妹一样的存在。
那是对她判死刑。
于是她让司机停车说要自己一个人回家,开了车门跑得前所未有的快。
跟逃似的。
结果今天跟她举行婚礼的人竟然还是当时那个把他认真告白当作玩笑话的陈信楠,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牙关上面有湿热的舌头在试图撬开,席小牧空白的脑袋终于从当机中自动重启进行系统恢复,理智让她瞪大双眼看着身上的陈信楠正搂着自己死啃死啃,膝盖一曲马上踢向对方毫无防备的小腹上面。
倒在地上的陈信楠捂着肚子半天没有从痛苦中缓解过来,颤颤悠悠地伸手指着她说:“你这是谋杀亲夫!”
“我这是为民除害。”
“噗……”陈信楠看着她气鼓鼓地揉着自己腿就知道她踢他一脚也没好到哪去:“脚上明明受伤还乱动。还是一如既往的笨。”
“你干嘛突然就亲过来,你那天在派对上面明明亲吻的是个男的。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就是知道他也是个gay才放心答应跟他结婚。
“我男女通吃,俗称双性恋。”
“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是你没问清楚。”他没好气地搔搔头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又往席小牧身边走去。
这次席小牧早有防备,一手捂xiōng一手捂嘴连带着看陈信楠的目光都像在看个变态一样。
“你挡什么挡,我身上什么地方你没看过,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我要真跟你想有点什么你觉得你挡得住吗?”
目光邪恶地上下打量着,末了还替席小牧可怜一样问:“你倒是说说你可能吗?”
席小牧果断地摇摇头,但很快她也想起什么,指着他说,你这是记恨着我小时候现在报复我。
“报复你?”怎么不是她报复他来着?
谁都知道当年是他陈信楠大帅哥把小丫头席小牧给拒绝了这才惹得人家心灰意冷跑到国外好几年来着,这事整个大院都知道,就连着隔了两栋楼科院楼那边的张阿姨每次见他都表情微妙地张望着他身边始终空荡荡没有别的女生,甚至还试探地问:“小牧还没有回国来?”
席小牧回不回来跟他有什么逻辑上的关系吗?陈信楠不知道张阿姨心里想的是个啥,只实话实说地回答说:“还没有。”
结果第二天大院里面的三姑六婆把话传开,他妈又把早已经添油加醋加工过的话跟他碎碎念:“你看看就大院门口的章家那小子,明明还比你小上一年龄三个月,年初的时候都已经做爸爸了,那个娃呀,圆圆的大眼肉肉的小手说不出的可爱……”
“妈,你那句‘圆圆的大眼肉肉的小手说不出的可爱’已经是第五次用了,你别看谁的孩子都用同一句形容好不好。他们又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要让人知道了还得疑心验血缘家庭不和呢。”
陈母被呕着一口气说不出话,连忙双手合十跑到佛堂里面说罪过罪过童言无忌。
不过后来陈信楠也搞懂那些整天无所事事专门散播有的没的黄家太太李家大妈科院楼里面的张阿姨等等数都数不过来的大妈们是在议论他什么。
说他都二十七了身边还不怎么见席小牧以外的年轻女性(注,强调个年轻女性,大院里面三姑六婆炒**多)逗留超过三个月的。
加之席小牧和陈信楠这两个混世魔王在大院里面那叫一个鼎鼎大名,那年小牧出国,理由更是被传得五花八门,险些他都要被老头子拎去席家直接做上门女婿似的。
五年前没做成上门女婿,五年后倒还真成了。
不过陈信楠自己也私下反省过,似乎除了自己母亲跟席小牧以外,自己身边还似乎从未有过什么异性长期跟自己相处过。
本以为会告一段落,不是说风声早晚会有过去的一天吗?谁知后来有天同事喝多了,对方司机开车送他回来时候对方误认了就搂着他不肯放。
这事有被三姑六婆中的李家大妈下楼散步给撞见,涂了口红的血盆大嘴当时长得那个叫大,**蛋已不足以形容,大概需要个白炽灯泡还差不多。
第二天大院里面逢是听见这等消息的人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张阿姨最夸张,直接拍着大腿喊道“我就说嘛。”仿佛早在八百年前就比如来佛还对前尘往事了如指掌。
【片段回忆到此为止,镜头回到现在进行时】
席小牧不相信地有重复问了一遍:“你当年是欠我钱还是你背后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陈信楠举起两手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
她不记得最好!
席小牧不信,歪着头狐疑地看着他问:“真的?”
“珍珠都没那么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不过她之前说什么“他报复她”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提早老人痴呆记忆力直线下降的是他?他也不记得席小牧当年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除了不告而别以外。
逼问下的结果就是,席小牧往沙发后面一缩,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要装傻。
可他陈信楠是白痴不成,歪起一边嘴角邪恶地冷笑着说:“席小牧,好歹我你从出生到十八岁为止都是从我眼皮底下长出来的,你觉得你能瞒我什么?”
见横竖躲不过,席小牧含糊地吐出一句说:“那时候我不是说你很小吗?”
“什么?”他没听懂。
干脆泼出去了,席小牧捂着脸一股脑地吧啦吧啦全说了。
“就是我三岁那年我刚学游泳回来你嘲笑我豆芽菜身材,我对着你说‘难道你就身材很好咯?’结果你还真的就在屋里朝我脱光光我指着你哪里说好小。”席小牧眼睛半眯,似是回忆着当时的形容词。
“就只有我大拇指那么大!”
一语毕,倘大的三层半里面鸦雀无声。席小牧从指缝里面偷偷瞄向陈信楠,当年童言无忌自己才幼儿园来着,倒是他,都八岁了小学二年级还老不正经地在个三岁女娃面前脱光光展示同样瘦得只有**肉没有肌肉的身材。
真不愧是陈信楠。当年席小牧的忠实不良导师是也。
意外地,陈信楠不怒反笑,笑完了扶着额头对席小牧叹气说:“原来你还记得。小牧,你刚刚回国的时候看我跟看个陌生人差不多的,都快两个月了,跟我说话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是登记前那天下午你再三跟我约定婚后事宜来着。刚刚听你那么说,我才感觉到你还是当年那个你。”madivaru岛比较私人,当席小牧跟萧靖讨论着蜜月地点时,萧靖说要是去马代,首选,madivaru人少,浮潜圣地,服务周到。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