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朱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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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朱衣劫 第一章 初遇(2/2)
    之类的话,可想起对方刚才一反常态的巨力便只得悻悻退开。

    “常女子十四便已婚嫁,菸儿你已然十六了却还孑然一身,让父母着急了可不好,希望今年可以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当今天子袁昴正持着酒杯将两滴酒水弹到颜菸额头上,正想对这个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外甥女说一些祝福语,却发现了远处三个皇子闹出的动静,顿时眉头一皱就上前准备询问个究竟。

    颜菸等人都被晾在了原地,她心里却想着自己才不嫁人呢,有哥哥就好了,自己以后要成为哥那样的名将。

    “父皇,这个小王八……”

    袁攘看惊动了父亲,上前就想大倒苦水,迎接他的却是“啪”

    的一记耳光。

    “身为太子怎可如此出言不逊?他们再有不对也是你的兄。”

    袁昴对这个太子其实是很头疼的,从小就被母亲燕妃惯坏了的他也并不适继承大统,奈何自己对亡故的燕妃一直念念不忘,也不好废了这个太子……袁攘面对父亲的训斥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袁昴被那个笛子勾起了对燕妃的思念,没有说什么就让已做过祛邪仪式的袁攘先行退下,随即又走到袁捭面前,看着这个自己一夜风流的产物,欲言又止的对旁边的袁璧说:“他已逾十四岁,却仍然不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去后务必好好管教。”

    “是,父皇。”

    袁璧不敢目视面前的这个男人,低声答。

    按理十四岁以下的人是不在中秋进行祛邪仪式的,袁璧叫过一个侍女就将袁捭先带下去。

    “你哥脾气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袁昴向前几步,对袁据和颜悦色的说,说实话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他还是有一些愧疚的……而袁据只是点点头,便默不作声的跑向一边。

    “看来大伯家的事还挺复杂……”

    默默将袁攘处情景看在眼里的颜菸低声嘀咕了一句,提起沾地的裙裾就向颜以安走去,反正已经完成仪式,不必在原地傻等着。

    “哥,我们什么时候家啊……”

    颜菸对颜以安半撒娇的说,对胸前暴露出来的大片雪白肌肤不以为然。

    “和去年一样,午夜时分吧。”

    颜以安见妹妹身着的衣裙以白色丝绸为底,上绘几朵直径一尺到二寸左右的血色莲花和一圈圈交错的血莲暗纹,极低的锐角开襟刚好能遮住她乳房再往上一寸的地方,心想要是在食古不化的南辰,这种穿着是会被看做荡妇的。

    “那这次你还是明天就要走么?”

    颜菸干脆坐在了哥哥的旁边,两个人就这样闲聊起来。

    “是啊,冬州的防务一刻也不能松懈,虽然不用担心沁族……但且(qū)族人那边的内乱会不会导致新的动作就难说了……”

    皇帝一共有三十多个儿子二十多个女儿,其中一半都超过了十四岁,因此只为他们进行祛邪也要费上一段时间,轮到袁据时皇帝似乎不想多说,祝福语是最简单的身体康健,而袁据此过程中也没有说一句话。

    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的袁据,悄无声息的穿过一道拱门,经过凋梁画栋的廊,来到了皇宫中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飞身跃上一棵高有十丈的巨树,静静的坐在树干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体内的那种感觉又变得更加强烈,他不想让别人看出异常……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天际的云在温度下降后便都不知去向,只留下昏暗的天空彷佛未知的未来一样陈于众生之顶……“子文……”

    一种熟悉的声音传来,袁据下意识的答了一声:“我在这里。”

    “你怎么躲这里来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不好意思了啊?御宴开始了,你不去吗?”

    颜菸循声行至树下,也不管身上的衣物不适爬树,就干净利落的爬上袁据所在的树干上,一边开玩笑似的说一边在袁据旁边坐下。

    “我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呃?那就是说我来找你让你很讨厌咯?那我……”

    颜菸说着就作势要直接从树干上跳下去。

    “不,不要,别走……”

    没等颜菸说完,袁据就下意识的紧紧拽住她的衣袖。

    “算了,不逗你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喜欢安静的环境。”

    颜菸向袁据靠近了一点,一本正经的说,又看看袁据的手还是抓着自己的袖子……“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袁据发现自己失态了,把手拿开后,转移话题般的发问。

    “因为他们太吵了啊……于是我就用吃月饼来打发时间,一口气把所有馅料的月饼一个都尝了一口,吃撑了所以想来找你玩啊……”

    颜菸一边说还带着手势的比划,让宽袖中的洁白手臂显露在袁据眼中,她的外装没变,里面却为了御寒已经换上了一件火红色的雪绒绸锦,这种衣服世间少有,乃是用十一种珍稀植物的花絮加工而成,虽上只覆盖一半小臂,下只覆盖大腿,却能让全身上下都不受寒邪所侵。

    “你还挺能吃的嘛……”

    “多谢夸奖啊……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啊,你和你父皇一句话都不说,我和你才相遇不到一天你却说了这么多话……”

    “因为我不喜欢他……”

    “哦……那就是说你喜欢姐姐我了?喜欢就是爱,你小小年纪就学会对刚认识的姑娘示爱了,以后还得了……你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呢……”

    颜菸佯怒道,然后一起身就向下跳去,身体从数丈高的距离落下,裙裾翻飞中轻盈的落于地面然后迅速的消失在视线里。

    “这都什么逻辑啊?喜欢和爱?真的是一事么?难道我的话让她生气了……”

    看着颜菸刚才坐的地方,袁据低声的自言自语,颜菸那么漂亮的姑娘,谁都会喜欢的吧?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会有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想法么……过了两刻钟时间,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细微脚步声,颜菸再次出现在了袁据的身下,只是手里还拖着一个水晶盘子,“接着!”

    一声轻叱中,颜菸一抬手就将水晶盘向上一掷,那水晶盘竟沿着一条直线直接飞到了上面袁据的面前,要是别人袁据是不会接的……这刻却不管会不会泄露自己会武功,单手向前一伸就将那盘子托于掌中,与此同时颜菸也从下面飞身而上,轻轻的在他旁边坐下,再看那水晶盘中盛的,却是几十块颜色各异摆成尖塔形的月饼。

    “皇家的月饼形制虽是千年不变,但口味与口感却还算得上一流,看你不喜欢抛头露面,就给你选了十几个最少见的口味带来了……不用谢。”

    颜菸巧笑倩兮的说,彷佛这些月饼是她制作的一样……袁据静静的看着颜菸,一时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他从知道自己被天机阁视为不祥的诅咒载体后,就已经忘记了如何去哭泣……直到颜菸快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了,袁据才拿起一块红色外皮的月饼大口吃起来……“你……不会是想吃我啃过一口的那些吧?”

    “噗……”

    正把月饼吃了一半的袁据,听到颜菸的话顿时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嘴里喷出许多月饼残渣,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就重新归于平静,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原来你也会笑啊……快吃吧,姐姐我还有两个时辰就得和哥哥还有父亲家了,等会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哦……”

    “好地方?不会是赌场吧?”

    看颜菸行为大大咧咧,丝毫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袁据本能的觉得她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并不怎么好……不过他就是在心里想想,很快就把第二快月饼也吃完了……在将盘子中的月饼吃了半数后,袁据打了个饱嗝,然后也不说什么就跳下了树干,走到一个墙角里就将盘子放到地上,转身离去后刚好遇见追上来看个究竟的颜菸,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颜菸的手就向远处行去,颜菸转头一看,几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白鸟正停在盘子上,啄食着剩下的月饼……“虽然说我是你姐姐,可姑娘的手不能随便摸你不知道吗?”

    颜菸明白了袁据的举动后,才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你不会在意那些的。”

    袁据仍然牵着她的手,一直行走到几道门外的高墙中才停下并放手。

    “你好霸道啊,你怎么知道我不……”

    “你别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好不好,你应该很疑惑我怎么有这么高的武功吧?不打算问问么?虽然我不一定会实话实说。”

    “那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问?”

    “好吧,你要带我去哪里,走吧。”

    袁据发觉自己在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子面前,话变得越来越多了。

    颜菸一把将袁据的手抓住,然后拉着他向目的地走去,“这是对你刚才不说话就牵我手的报复……去哪里嘛,到了就知道,其实我更想问刚才的那些白鸟的来历……”

    “那些鸟从我记事起就存在了,以前是在我住的地方搭窝的,那时候很多人都躲着,就只有它们不会讨厌我的存在……后来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把剩下的食物留给它们……”

    “那你的手怎么冷冰冰的啊……”

    “我也不知道。”

    一个时辰后。

    袁据和颜菸并排躺在草地边缘的一处斜坡上,观赏头顶璀璨的星河时手里还不停的将杯杯浊酒倒入口中,在两个人旁边的草地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酒罐,也不知道是他们中的谁用什么办法搞来的……“喝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醉啊……”

    颜菸双颊已经泛红,转头看袁据正盯着自己白皙胜雪的脖子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肌肤因为喝酒太多也开始出现酡红之色,而袁据的面色却一如既往……“多喝点就行了……”

    袁据半开玩笑的说,然后起身抱起旁边的酒罐就畅饮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酒量比我还大啊你……我以前从不饮酒的,方才看哥喝得那么起劲就想试试……诶你别喝完了啊,我也要……”

    颜菸见酒罐中的酒咕咕咕的流入袁据口中,一把夺酒罐,也不管那么多,就嘴对着罐沿豪饮,漏出的酒水把她的裙裾都打得湿答答的,凹凸有致的少女肉体被紧贴的衣物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一旁的袁据看得都呆了……二人就这样边饮酒边观星,也不知道到了多久以后,颜菸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袁据却还是神色如常,心中的奇异感觉慢慢的变得炽烈,他的手不由自的伸出,按在颜菸那一手无法掌握的高耸乳房上,把坐姿变成面向颜菸半跪于草地,并拢五指,轻轻的揉捏着这团埋葬了多少英雄的软肉,感受着滑腻的软组织在指尖挤过的美妙触感……“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不能……”

    当袁据的手已经攀上颜菸的衣领,准备和面前的温香软玉零距离接触时,浑浑噩噩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连串如晴天霹雳的声音,提醒着自己不能做这种事,自己不是这种人,自己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可面前几乎接近半裸的少女胴体,却如同火光对于飞蛾,让他的心里又生出一种想要就此占有她的冲动……“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袁据在煎熬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即压制住冲动将还剩下一点点酒的酒罐放到几步外的人工河里,舀出半罐河水后,又在草地上拔起几株不起眼的绿色植物,放在掌心,将真气集中起来,很快手掌中就生出一团蓬勃跳动的碧色火焰,很快将那植物悉数焚为灰烬。

    袁据将植物的灰烬全部放入罐子里,摇晃了几下子后就端着罐子来到颜菸身前,将其中已经变成灰色的水全都泼到她的身上,不多时,颜菸就睡眼惺忪的醒转过来,而袁据这才把酒罐随手丢在一边,揉着刚才运用真火的手心,疲惫的跪倒在地上。

    “你下跪做什么啊?难道是想向我求爱?诶,我的衣服怎么都湿透了……看样子你还没有醉啊,你的酒量跟谁学的……刚才我好像晕了,你有没有对我做坏……”

    “我要走了。”

    “去哪里啊……”

    “南方的一个小镇子,告诉你也没用,你快走吧,我现在随时可能会做出让你深恶痛绝的事……”

    “喂,你打哑迷啊?我问你你就说嘛……”

    没等她说完,双眼已经布满青色丝状物的袁据就突然从地上暴起冲至颜菸身前,双手牢牢地按住她的双肩,嘴巴吻上了她那湿漉漉的嘴唇。

    “难道这就是他说要对我做的事……”

    颜菸心想,觉得这种事也没什么嘛……不过这好像是自己的第一次,那就算是很重要的事吧,不过自己真的会因此恨他?两个人的拥吻就这样静止着,也许只是过去了弹指,在两个人的感觉里却又像是过去了沧海桑田……“再见……”

    袁据终于放开了自己的表姐,说了一句老生常谈的话,便头也不的向山坡下飞奔而去。

    而颜菸却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她应该怎么办?好像应该装作被侵犯的样子狠狠地一巴掌拍死他吧?不过……她现在觉得提醒他一件事或者更加重要……“啊……”

    远处传来的惨呼让她知道已经晚了,她本来想提醒他那个方向有一个不知道是哪个死鬼挖的深坑……许久之后,附近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估计袁据已经爬出深坑走远了吧,毕竟他的武功,看上去和她好像是旗鼓相当呢……只是他居然会不幸中招,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脑子有点不清楚了?“看样子那个偷窥者不是他,应该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吧……”

    颜菸摇摇头想要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的清除,然后披着被打湿的长发朝着与袁据相反的方向走去,头发上的红色饰物因为受潮变得松动,随着她的行走一枚枚的掉落在已经带着枯黄色的草地上……“菸儿,你身上怎么这么浓的酒味啊……”

    “喝了点酒而已,哥……我没事的。”

    “我们去吧,父亲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距离皇宫已经有一里的街道上,一辆装饰平常的马车慢慢的向前行驶,里面是颜菸的母亲和嫂子,马车后面是骑着马的颜以安和颜鸿基,父子二人虽然感觉颜菸有点奇怪,但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询问……况且她也不是那种有事闷在心里的人,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好的……前方有一片巨大如广场的树荫,那是全城最高的火云椴树投下的阴影,这株已有上万年高龄的庞然大物高度超过一丈,一些树干上甚至容得下一栋小屋。

    袁据此刻慵懒的坐在一根树干上,透过树冠层的间隙注视着行来的颜菸,现在的她又换上了初遇时的那套便装,随马步晃动的大腿上,隐约可见一段未被长袜包裹的白皙肌肤。

    他的手上持着一把刻刀,加工着另一只手上的一段无竹节的银竹,那竹子长一尺一寸,粗有一指,是袁据经过御竹苑时顺手折取的,看袁捭那小子对笛子很感兴趣,就为他手工做一个好了……毕竟银竹是一种很稀有的制笛材料。

    “奇怪……”

    颜菸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在马上举目四顾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什么奇怪?”

    颜以安听见了妹妹的低声自语,策马上前关心的问。

    “没什么……”

    颜菸心不在焉的说,没想到哥哥的耳朵越来越好使了。

    当颜菸的身影向越来越远,直到快消失在视野中时,袁据手中的竹笛已经打好了几个孔,他将这初具雏形的笛子贴近唇边,一曲悲戚的【不归】流淌而出,转瞬之间便蔓延到附近的城市上空……颜菸只是头看了看声音传出的树顶,却并没有发现隐匿其中的那个人,这时那乐音却又害羞般的消失了,不过有人在吹曲子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音色不够平滑,看来还得用火烤过才行……”

    袁据握着笛子看了看那个人消失的地方,动身跳下地面,扛起刚才收集的一麻袋火云椴的黄色落叶,快步向皇宫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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